宋茜,对大多数人来说并不陌生,2009年作为女团成员之一在韩国出道,六年后归国发展,遂逐渐将事业重心挪移到了国内。如今事业之路走着风生水起,算来今年恰好是她出道的第十二年。
身边有一名友人,是追随了宋茜的十年粉丝。问及对方喜欢宋茜的原因时,钟爱用“Victoria”称呼宋茜的她,给了一个相当直白的理由:“(她)有担当,也肯吃苦。”
她是一个藏不住心思的人,一身执拗的骨架和倔强倨傲下,藏着一颗柔软的心,有时候你都不知道她会倏然说出什么话来,让人茅塞顿开。拍摄当天,宋茜走进来的时候,带着一脸藏也藏不住的笑容,心情很好,像个小女孩一样蹦蹦跳跳地走进影棚。在场的工作人员如是形容道。
现实中,我们在各种努力解读与被解读的对象之间,总是会横着一道无法跨越的深渊,这是一种常态,也是难以度量出的深度。对任何一名拥有大批追随者的公众人物而言,在无数的曝光下,他们早已成为了某种景观式的存在,他们也会习惯在面向数以万计的不同评价和审视目光中,为自己找到了一块足以支撑下去的天地。
站在大众的视角去观察他们,与作为一名对话者和他们发生关系时的视角是截然不同的,前者是“在看”,后者是“再看”——这种基于最初理解后的深入谈话与了解,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我们得以了解荣光背后的他们,也是公众人物的他们为数不多的向外发声的一种途径。对宋茜来说,亦是如此。
近几年来,在宋茜的身上,演员的身份越来越鲜明。正在拍摄的《风起洛阳》是她演员生涯中第一部具有历史背景的古装剧,她扮演的是片中世家出身的内卫武思月。宋茜形容她是一位外冷内热的女性,“会站在家族的立场去思考一些事情,渴望获取荣耀、成为大家的骄傲,然后会负起责任。”她还补充了道,“是一个很直率的角色。”
宋茜在与她选择的角色之间一直存在着某些迭影的部分。这或许与她在挑选剧本时的标准多少有些关联,先看角色,后看故事,再拿来与自身之间的关联性进行观察和思考,还会相当仔细认真地察看剧组的配置,当然选择的第一要素仍是自己喜欢与否。
曾有心理学家提到,当你喜欢某个人的时候,是因为能从对方的身上看到了某种和自己相似的地方,或许这种说法也能在宋茜的身上获得佐证。《结爱·千岁大人的初恋》里实习记者关皮皮、《山月不知心底事》里奋斗女孩向远、《下一站是幸福》里三十而立的贺繁星,这些角色所折射的都仿佛是宋茜身上的某个人性的切面,她将自己投影在这些角色上,与她们产生共鸣,也似真非真地借助这些虚拟的角色向外界展示着她们之间共通的情绪——当代女性于当下的困惑、误解,还有熠熠生辉的奋斗、热情还有迎难而上的勇气。
待播的《心跳源计划》里,宋茜扮演的角色名叫裘佳宁,是一位医药科学家。职业属性尤为明显,还需要大量的学术性的专业信息。这类特殊职业的角色通常决定了演员在诠释这一角色之前需要更多的准备时间,譬如一些特定的术语和理论等,它们都需要精准到位。因此,在准备前期,譬如熟悉剧本和台词的时候,宋茜就花了不少功夫去理顺个中的逻辑转承,更实际一点的,包括在实验室里的操作,她也都认认真真地跟着专业的老师,揪着细节一点一点地磨和顺。
裘佳宁在片中被描述为一名一心想攻克难题,向科学界证明自己实力的女科学家。这样的女性角色在当下而言,有着极为重要的意义。在越来越多呼吁女性平等、让职场女性被看到的呼声中,一位坚持事业、独立自信的女性角色更是充满了积极的意义——这也是宋茜会角色接下这个角色的另一个原因。
“大概是我和她都属于挺要强的人吧。”她笑着回答,随后又补充道,“近两年大家越来越关注女性会面临的一些问题,大家会意识到成熟的、三十加女性的生存环境,会给予她们关注。当我接触剧本的时候,我也特意去研究了一些女科学家、女博士的生平,你会意识到无论在什么领域,女性的力量同样很强大,她们的存在是不容忽视的。”
其实,宋茜对演戏的渴望比我们想象得更早些。早在十几年前还在韩国当练习生的时候,这颗种子早就隐隐地埋下,只是如今时机到了,便在合适的环境中破土而出。她早年间是舞蹈生出身,后来又被挑中前往韩国当练习生,在那段拼了命、削尖了脑袋才能困境突围、往前跑的练习生训练的日子里,她就开始意识到演戏似乎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儿”。
只是种种客观条件的局限,外来者本来就难以在异国他乡真正寻找到合适的契机,这一个原本由兴趣而生的选择并没有得到机会真正落地,所以迟迟未能开花结果。过了数年,她出了道,有了人气之后,又在国内逐渐有了自己的声量,才逐渐有了尝试的机会。某种意义上来说,倒也算得上是命运的安排。
不过,命运是在事后回顾才会出现的东西,不是事先知道的。开启新的跑道,意味着你可能会犯错,并且要为错误承担后果,这种代价对一位籍籍无名的新人而言或许并不高,但对于一位早已为人所熟知的歌手而言,这样的代价往往相对而言沉重的多。宋茜不是没有经历过被人质疑的阶段,只是她知道有希望的地方就一定是需要磨练的,慢慢长才能长好,如果要想往前走得更远,就必须花上加倍的努力去弥补自己的短板之处。
所谓努力,指的是主动而有目的的活动。作为非演员科班出身的宋茜,在最初拍戏的时候,几乎什么都要自己摸索着来。她一边安抚着自己惴惴不安的心,一边在现场牢牢地盯住那些有经验的演员在现场是怎么演的、又是怎么抒发感情的。“最早拍戏的时候肯定是紧张的,我没什么经验,但和我搭戏的人都在这个行业里有些经验了。所以我只能一点点地模仿别人,揣摩别人是怎么做的。”她几乎没有任何走捷径的方式,只能把自己的肉身当作训练的工具,翻来覆去地通过观察努力吸收、转化和输出。
宋茜并不抗拒事后反复观摩成片——这一点很有趣,就像是我们很多人其实很难习惯站在旁观者的视角里审查自己,因为你在心里会下意识地去给所观、所听的部分进行一个评价。但给自己进行客观的评价其实是件不那么容易的事。从一次失败中汲取教训,运用在下一次机会中,还有能力坚持这种生活方式的人,是人生高速公路上的最好的驾驶者。
“我会看(上映后的成片)的。”她认真地说,“在看到某个镜头的时候,脑子里就会想起我当时是怎么拍的这个场景的,然后和现在剪出来的部分进行对比,有些可能跟最初想象的一样,有些就不一样。那么我会仔细去分析那些‘不一样’的部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如果有遗憾的话,会想着下次再有类似的情景时,怎么去更改。”
演员的创作是借助大脑进行吸收、思考、消化、随后用身体输出的过程,眼睛需要观察,身体需要调动,最后才是整个创作的过程。宋茜提到,当她成为演员后,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一个奇妙转变——她逐渐会变得“有意识地去观察”周遭的环境和人。等到这种“有意识”成为了她的习惯后,她才恍然发现,原来自己已经能够变成了“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里的后者。
“以前看电影会看个情节,图个开心。现在如果我看到了一场哭的镜头,我可能就会想很多,分析对方是怎么哭的,然后如果是我,我会怎么做。”宋茜说。
如今的她,早就把这种磨炼的习惯牢牢地刻在了身体的本能里。
宋茜是一个藏不住心思的人。她在和你说话的时候,有着独特的轻松的语调,可以从中感受到她试着正在将自己心里的想法一吐为快的直率心情。
被问及“是否会留意网络上对自己的评价”时,宋茜十分意外地忽然语调高扬,大笑着说:“就算我不想看,也总会刷到的吧。”
正如她所说的,当你拥有极高的人气和影响力时,有时候你会被陷入一种身不由己的环境中,那道原本深不可测的沟壑也因为外界种种出发点不同的视角而变得越发可怖,你是不能,也无法向所有人都敞开心胸的,因为你无法知晓面对着的评价者究竟是出于善意还是别有企图。社交媒体的存在,让整个网络环境在批评陌生人的“错误”时变得既容易又轻松。在大众的审视下,公众人物的任何表态都会被拆解成各种看似深意的解读。
从最初的不理解、抗拒到如今相对包容的心情,宋茜眼下对网络上关乎她的种种评价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她意识到,有些东西不管是不是事实,抑或是自己跳出来需不需要解释,对很多人来说甚至根本都不那么重要。
“有些人就只是单纯想要宣泄情绪而已,所以有时候你不能太较真。我觉得也许很多人只是想要通过这样的渠道(社交媒体)宣泄自己的情绪。等他表达完了以后,再过一阵子可能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当时发过的东西有多重要了。”她说,“所以,我会选择把精力放在更加重要的事情上。”
在翻阅宋茜过往的人生经历中,会发现她是那类被别人选择之后就会加倍努力不让别人失望的人。在过往的采访中,她曾提到自己初到韩国当练习生时,天天起早摸黑在舞蹈房里练习,有时候练习室的门还没开,她就已经等在了门口。倔强的她,靠自虐式的努力,为的就是能够赶上别人的进度,好在天道酬勤。
“其实,我觉得没有人是天生自信的。”宋茜说,“我自己是个挺实事求是的人。有时候做某些事可能自己心里有个好的标准,但如果我觉得自己可能还没达标,就会不太自信,但是当我真的完成了,或者是有人来告诉我还不错的时候,我会觉得自信多一点。”
“她们站上这样的选秀节目,敢于直面镜头展现自己,比当年的我已经勇敢很多了。如果当年不是有人来选我(当练习生),我可能不一定会去做这件事,因为明知道自己其实不是最好的。正因为如此,现在她们的勇气,才让我佩服。”
事实上,宋茜自述的“不自信”是她在过去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和自己的较劲。至少,她觉得凡事都起码要自己先做出努力来,如果自己没有这么做,那么就不具备后悔的资格。如今的她,已经学会了寻找那个让自己稳定前行的记号。她笑着说,这可能是因为时间久了,自己需要承担的责任也不一样了。“过去,你可能只要一个人铆足了劲儿往前跑就好,现在你可能需要考虑周边的工作人员、合作者,考虑的东西已经变得更多。”
然后下一次这种焦虑会再来?“没错。”她笑着回答。
有所期待,有所尝试,有所坚持,有所纠结,这本身就是人生的意义,宋茜非常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也稳稳走在属于自己的大道上,目标明确,生气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