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提起巴基斯坦这个与中国友好建交的小伙伴,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长袍罩衫、不太卫生的医疗和一个男人可以娶四个老婆的伊斯兰世界。
但怎么也没有想到,让活了二十几年后第一部在深夜直呼“好爽”的女性剧,竟也来自于这个印象中很是落后的神秘国度。
《女巫》2020
八月,《女巫》这部网络剧上线后,剪辑版就在网络上疯传。它被划分到惊悚类别的女性剧里,在剧中,女性抽烟、喝酒、骂人甚至威胁丈夫都是常有的事儿。
十月份,老巴的媒体监管平台就几乎禁止民众在平台上看这部剧,但在被禁播的两天之后,又在舆论的指控下默默恢复上线。
剧中的她们
这部剧是从监狱的问话开始的,被问话的对象是几个女人。
从狱中的场景开始
故事里最先出场的,是住在筒子楼里的祖拜达。她上学需要穿黑袍罩衫,还必须被十一岁的弟弟“护送”。说是护送,实际上是父亲觉得她一个人在路上就坏了自己的名声。
即使是在炎热的夏天把自己裹到只露出一只眼睛,也还是会有班上穿着清凉的男生对她做出做猥琐的表情。
于是祖拜达暴揍了他
她喜欢拳击,也喜欢男孩子棱角分明的腹肌。但只是因为她是女孩,放学后去拳击馆在她的家庭中是完全不被允许的。
如果姐姐瞒着父母去练拳击,弟弟替姐姐保守秘密的前提,就是祖拜达给他足够的钱。
打拳的祖拜达
在另一边,是生活在大房子里的政客的妻子萨拉。
她曾经是律师,如今作为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的母亲,成为了家庭主妇。她为丈夫操持所有家事,也为他赚足了面子,被称为“完美的妻子”。
为丈夫打点一切的萨拉
萨拉的朋友金各努曾是著名的婚礼策划。但这个女人因为自己的婚姻问题分了心,生意就被同行迅速瓜分。
在她举办的第一百场婚礼上,绣球灯砸了下来,这一场小事故直接导致她的经济陷入困境。
毁了自己事业的金各努
第四位主人公,是刚刚出狱的巴图,她因为杀了自己的丈夫,在里面待了二十年。
年轻的巴图用熨斗砸死了丈夫
出狱后的巴图
主人公都已经出场了,故事也就开始了。
机缘巧合之下,四个女人在一个大雨的夜晚聚在了一起。
被家暴、被出轨,因为父权制社会而遭受苦难的四个女人碰面,一拍即合,要做一个帮女人破解丈夫真相的侦探机构,这样也能够帮助社会上那些被迫害的女性。
萨拉把出轨丈夫聊天记录中那些女人的照片都粘在了家里的橱柜上,要求他将名下的一栋楼转给自己,说是要开一家清真时装店。
清真服饰就是这样的
实际上,这四个被男人辜负、压迫过的女人在暗地里,找到一群能穿高跟鞋走直线、能开门撬锁、能破解密码的不简单的姑娘们。
姑娘们称自己为“女巫”,用各种办法为其他女性查明她们想要的、关于丈夫的真相。
女人们聚在一起
一开始她们对查明的事实很兴奋,但得知真相的女人却说她们是在破坏别人家庭幸福,会下地狱。
妻子总是认为丈夫是无辜的
渐渐地,她们发现了很多真相。
女人们总是说自己的丈夫老实、被别人勾引、很照顾自己,实际上这些男人大多是在出轨、以及出柜。
被出柜的妻子杀了丈夫,将他的小腿卸下炖成了甜辣汤。被捕入狱后,她的律师声称这个女人是受了女巫们的指使。
被抓住的出柜的男人
警察开始怀疑这家时装店的问题,被惩罚的男人们也开始抵抗这家时装店。他们示威、攻击,甚至在夜里一把火烧了整个店面。
在寻找真相的路上,女巫们遭受了不少的质疑和危险。祖拜达被父母骗回家,原本以为重拾了家庭的温暖,却是直接被送上了自己的婚礼。
回家就被安排了婚礼的祖拜达
女巫当中一员突然消失,深挖下去,她们发现了这背后的权力游戏。
她们接触到了一个知名化妆品公司的女CEO,她说自己靠着给上司打飞机一路攀爬。她与娱乐公司合作,将广告中的女孩们送上了一种供男人打分和享受的派对。
这个派对链条背后,权力是始作俑者。参与这个派对的男人们非富即贵,他们带着动物面具,挑选着派对上合适的女孩成为自己夜晚的战利品。
萨拉的政客老公和金各努的教授舅舅都参与着这个派对,甚至还曾害死了不听话的女孩,这其中就包括她们曾经的一员和巴图的女儿。
故事的最后,萨拉的老公被巴图关在了一个地下室里,带着锁链不见天日;金各努的舅舅被打死在车内。
女巫们重新成立了侦探组织,依旧帮助女性寻找真相。
剧外的社会
这部剧里涉及到的包办婚姻、婚内强迫、性侵犯、性取向等等问题,在老巴原有的剧作里也是没有出现过的。
在大多数在南亚也很受欢迎的巴基斯坦戏剧中,女性通常是无助、虚弱和敏感的。被夸赞的女性角色也往往是有原则、宽容谦逊、符合所谓的女性美德的。
故事情节也多是围绕家庭关系展开,而且经常有作为朋友或姐妹的女性为同一个男人大打出手的情节。
就像模特一样被随意摆弄
而实际上,虽然明面上禁止很多东西,但在社交软件上调情和暗地里堕胎都是很普遍的,只是人们不会说出来。
巴基斯坦的重男轻女很严重,虽然法律和教义上都不允许堕胎,但得知是女儿,丈夫就会带着妻子偷偷堕胎。非法的机构到处都是,妻子的身体也显然并不重要。
社会教给儿子的和女儿的往往不同,儿子骚扰女人,也经常被认为是天性而很少受到惩罚。
剧中的性派对,在这个国度里也是很普遍的事。就像老巴的城市里也都会有一夜情、红灯区一样,不在明面上的事其实也是暗中存在的灰色地带。
虽然老巴的教义上允许娶四个妻子,但这不仅要征得第一任妻子的同意、还要丈夫分配同样的时间和精力给每一任。做到所有事都平等并不简单,男人们实际上很难做到娶四个老婆。
女人们在这个国度里受到的歧视,让她们几乎没办法和男性一样去工作。小小年纪就被家人卖去结婚是常有的事,婚后怀孕生子包办家务也是理所应当的。即使出现被家暴的状况,也还是几乎无能为力。
丈夫们出轨,没有家庭地位和社会地位的妻子通常都会粉饰太平,毕竟丈夫还是家庭的经济支柱。
丈夫通常会觉得出轨没什么关系
压抑不代表不存在,不讨论不代表能避免。在这部剧里,女性们用不同以往的暴力的方式摆脱这种受虐待情况,这也让这部剧在巴基斯坦和印度都获得了热烈的反响。
许多人对该剧大加赞赏,说它开辟了新天地,打破了陈规,将坚强的女性置于故事的中心。当地一著名媒体评价其为“女权主义杰作”。
只是这也迅速引起了官方的注意,甚至立即开启了对其的封杀。但当时大多民众早就看过了这部剧作,甚至在封杀之后也看过了这部剧的山寨版。
对封杀这部剧的举动,巴基斯坦人气女演员萨娜姆·赛义德Sanam Saeed表示,“禁止坦白的电影和网剧,不会终结强奸。”
著名男演员Usman Khalid Butt也发布了一系列推文,表达他的愤怒,并提醒当局努力解决近日成为头条新闻的强奸案,
“哦,你们把《Churails》给禁了?真是恭喜。那现在,就把你们的愤怒集中在‘警方未能逮捕高速公路强奸案的主要嫌疑人’这个事上吧。”
剧中的血腥暴力元素
还有公众人物表示,既然如此,也该禁止动作片,“因为巴基斯坦也经历了暴力和杀戮危机!”
主角吉拉尼(Gilani)说:“女巫(Churails)并不是为了让人们感到舒适。这是为了让人们可以问自己为什么让他们感到不舒服,我们社会中为什么有这么多差距,但一切都被掩饰着。”
原生于巴基斯坦的《女巫》,徒手揭开了那个看似保守、实际上暗中汹涌的社会遮羞的面纱。
女人们穿着清真服饰出门,即使只露出一只眼睛也无法避免被骚扰。保守从来都不是解决问题的有力武器。
真实的社会,哪怕避免这些问题的暴露,也永远无法隐藏和掩盖。明确谈论的权力、歧视和种种,之所以为人们带来不适,都是因为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