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玛才旦是少有的在各大电影节都获得了认可的藏族导演,他之前曾凭借《撞死了一只羊》(Jinpa)拿下威尼斯电影节最佳剧本奖和台湾电影金马奖的最佳导演、最佳改编剧本奖项。今年的新片《气球 》虽然沿用了去年的演员,但和《撞死了一只羊》偏虚幻的风格却大有不同,改用现实主义的方式呈现藏族家庭生活,同时也是导演第一次从女性视角进行拍摄。
中年男子骑着摩托车,摩托车的手把上系着一颗红色气球,红色气球飘在空中,恰好挡住了后方红衣女子的躯体,看起来她正怀着身孕,两人的后方是西藏的巍峨山脉和绵羊。这是万玛才旦新作《气球》的海报,一幅画仿佛就道尽了本片想探讨的人伦难题,以及被现代化割裂的传统生活。
《气球》的故事源自于万玛才旦自己创作的小说,围绕藏区一个家庭的生育问题展开,女主人公面临着是否要把第四个孩子生下来的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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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放结局展现女性困境万玛才旦讲到,电影最后采取了开放式结局,其实也是对片中女性面临的困境的写照:我自己当然希望卓卡能把孩子生下来,但是对于她来说,这是一个两难的困境:一方面,她有来自于信仰层面、精神层面的压力;另一方面,她有来自于现实层面的压力,非常难做抉择。这种情况是我在一开始写这个故事时就想到的,所以会有那样一个结尾。电影本身也无法提供一个答案,因为不管她怎么做,都很困难。
生育问题不只是藏区的问题,在当下世界各地的众多年轻女性都面临生育上的取舍,万玛才旦指,这也是这部片放映后能得到不同文化背景观众共鸣的原因。但他也提到,对于藏区女性来说,由于佛教的精神信仰,让她们面临双重的压力。与此同时,他认为虽然生育问题的确和女性有更密切的联系,却并不只是女性的问题,我觉得男性同样也会面临关于选择的压力和挑战。
故事融合藏区经历虽然《气球》是虚构的故事,并非以某一个原型人物、事件为基础,但故事中却融合了藏区生活中很多真实的经验和情感:包括情感的体验,包括我听到的其他很多人的经历,在我写作的时候可能都慢慢融合到了我的想法中,丰富了这个故事。所以这部电影肯定是跟我自己的这种情绪、情感经历有关联的,其中既有直接接触到的,也有间接的了解到的。
比如片中避孕套的情节其实就是藏民们常常羞于谈性的真实反映。对于藏民来说,是很难在公开场谈及和避孕套、和性相关的问题的。特别是代际之间、子女和父母之间。比如电视机普及之后,常常会有和性相关的内容播出在屏幕上,对于藏族家庭来说,如果不同辈分的两三代人一起看到这些画面内容,就会很尴尬。所以很多藏族家庭都会买两三个电视,爷爷奶奶房间一个,夫妻自己看一台。万玛才旦笑说,我这部电影如果在藏区播放,也可能也会让藏民到害羞呢。
气球象征生命在这部电影中,气球可以说是贯穿全片最重要的意象:影片开始时是避孕套做成的气球,到影片结束时是飞上天空飘走的红色气球。气球也正是最初触发万玛才旦创作这个故事的灵感:几年前我在北京街道上的时候,突然看到两个红气球飞起来,这个景象给我的印象很深刻,想用这个情景作为结尾创作一部作品。
在电影中,万玛才旦觉得气球这个意象代表的正是生命:红色的气球本身有生命的意味,同时也可以有不同层面的意义。一方面,它跟避孕套的颜色形成的很鲜明的反差,另一方面,气球最后飘上了天国,愈来愈小到最后消失不见,这个过程也就像生命中的很多东西,可能看起来是很轻的,但其实却又很沉重,就像生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