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写《过春天》很久了,一直没有写的原因是找不到合适的入口。
有些青春片拍得像苍白的画册,给人无力和悬浮感,譬如那么多曾经或多或少流行过的青春片。
有些青春片兼具热血和苦情,但是你一看你就知道,你没有那样生活过,比如《风犬少年的天空》。
以上不是拉踩,事实上我觉得他们也挺有意思的,但不是那种我能理解的青春。
或许是因为以上的青春片主创主角一个个敢想敢干,不是怼校长就是拉茬打架,在青春期就可以无缝链接所有的传奇般的情节。
如我们一样平凡的学生们,总是这种传奇事情的旁观者。
是给那些传奇人物摇旗呐喊的旁观者。
是沉没在卷子和同学八卦中的若隐若现的青春。
但是《过春天》不是这样。
尽管她的背景设在与内地不同的深圳和香港。
尽管故事里的女主角干了一件比以上所有女主角都要大胆的事。
却偏偏是我们完全能够理解的那种青春。
剧里面提到的青春期的躁动、不安、窘迫,甚至港深两地的潮湿和市井味如同我们所经历的任何一段青春时光。
可能因为,抛开宏大背景,女主角从头到尾的挣扎,其实只与她自己有关。
不是虚伪的矫饰残酷,而是实实在在的,可触可感。
《过春天》这个名字听起来文艺,实际上是一句黑话。
过春天就是过海关的意思。
有些在香港读书,住在深圳的学生可以利用上下学的空档帮人带货,一次一批,酬金丰厚,也就是走私。
故事其实很简单,一个16岁的小孩为了和闺蜜一起去日本过圣诞苦苦攒钱,
一天偶然发现闺蜜的男友是个走私客,开始了帮带苹果手机过关的赚钱生涯。
直到那个走私窝点被捣获,重获新生。
故事中的佩佩生活在深圳,但是在香港读书。她交好的jo是个小富二代,表示可以负担两个人去日本的花费,之后再还。
刘子佩却是个执著的人,执意自己挣钱。
一开始刘子佩的困境是很显然的,父亲在香港有一个家,妈妈在深圳的家里正事不干,身份存疑。
她在同学中的存在感不高,一些重要的场合要靠闺蜜cue一下才有存在感。
影片一开始,佩佩就是在尬笑,在闺蜜主导的节奏下很合时宜地笑一笑。
直到她在偶然被塞了一部手机。进入花姐的走私点,她因为成功的过关经历而被这个小团体客套性地捧着。
她才第一次露出了笑意,发自内心的笑意。
片子里,她走私成功的一段也的确是节奏最热烈,她本人最开心的一段。
即使除掉走私这个法制背景,其实我们也完全能够理解刘子佩的心境,就是那一点点倔强和虚荣,终于找到自己擅长事情的欣喜。
面对父亲和母亲的境况,她从没抱怨过,片外的我们会为她委屈,她自己倒是没有什么想法,从没有抱怨过。
母亲不理解的想法,父亲有另一个家,她自己却是个乖乖女,不同于一般青春电影的狗血家境。
刘子佩的委屈是无声的,也就更加现实。
跟闺蜜的男友阿豪,有cp感却不显得狗血也来自于那些若有若无的细节,两个人并没有直接表露过情意,可一起过春天的患难,阿豪自身的境遇和刘子佩息息相关。
佩佩想去的北海道,可以置换成任何东西。我想她不是一个贪心的人。
而她的渴求,她曾短暂的实现过。青春期的悸动本就该如此吧。
很多文学作品里都有过佩佩这样的意向,如陈白露,如长恨歌里的王琦瑶。
因为单纯的怀宝,随着自己想要的东西沉浮,把握不住自己的本心。
还有那些贷款整容,用网贷买一些并不在自己消费范围内的东西。
很多人简单地说那些女孩子虚荣,其实他们所要的一开始可能很少。
正是那点自尊和欲望让他们万劫不复,但早早地就有人给他们装了网。
他们还不是韭菜,就有人想收割了。
《过春天》里花姐就是这样。
看中了佩佩的能干和好骗,变本加厉让佩佩走私枪支。
妈妈移民的梦也被毁掉,一个家庭似乎到了要靠她撑着的时候。
但佩佩又是不同的,她是想要去赚钱,而最后克制地清醒过来了。
她并不想要跟闺蜜抢男友,克制地跟男友保持距离。
在闺蜜破口大骂时,无力辩解,自己只是想要跟她去日本而已。
影片结尾,刘子佩被判了取保候审。
她所思所想影片并不点明,但是从她放跑了心头的那只鲨鱼来看。
应该是回到现实尘埃里了。
一开始晦涩的摇晃镜头似乎也落到了实处,妈妈在被骗钱之后温柔给她做饭。
世界也仿佛明亮了。
而16 岁那年的过春天之旅,停留在她登上太平山的那刻。
或许这就是结局。
我们或许都有过这样的时刻,对一件东西充满了渴求。
年少时,可能是一次旅行的费用。
成年后,是许多别的其他的东西。
比如一套房,比如家人的健康,比如理想中的爱情。
这与青春期的我们别无二致,只是年少时更多的是躁动和鲁莽。
而如何处理这些不安的东西,或许,我们都和佩佩一样,必须有一场过春天的经历,让我们迅速成长起来。
而我也很想告诉那个在当时渴求的佩佩。
你所要的,总会来到你身边,只是或近或远的问题。
你要沉住气,你要相信少年时代过去后,你可以凭你自己成为一个很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