渤王凝视着那份军报,彷佛字字血泪,大哥当时牺牲的惨状再度浮现脑海,宁愿毒发身死,也要保全自家兄弟的大哥,人说血浓于水,但大哥对他却早已远远超越了亲手足,大哥的仇他怎能不报。
渤王抬起头,眼神坚定同意了此事,梁帝欣慰点头,脸上终于露出真正微笑。若他必须亲手了断她的性命,他希望,至少她不会死得不明不白。梁帝略微思量,似无不妥,便答应了。
回到家中,摘星走上前,见他脸色难看,有些心虚,朱友文转头,刻意避开她的目光,他语气之冰冷,让摘星一愣。摘星上前想再解释,小手悄悄扯住他的袖口,他却彷佛被烫着了似的,用力甩开。渤王失控大骂,她未听出弦外之音,只觉歉疚,想到他因为自己即将上战场、担心她的安危而如此口不择言,举止失常,反而心疼。他缓缓转回头,与她目光接触,她眼里满是对他的依恋、信任与在乎,他却完全感受不到一丝甜蜜,心头只有说不出的苦涩,瞬间更有股冲动,想把真相告诉她,不再隐瞒。但此刻看着她的眼神,他办不到。
可渤王如今却宁愿他和摘星一开始就不要相识,宁愿自己没有爱上摘星,宁愿自己早早死在悬崖下,宁愿彼此不过是擦肩而过的路人,宁愿命运没有将他们绑在一起。摘星听渤王越说越离谱,惊讶不解之余,心里忽一阵忐忑。难道渤王后悔了,想要与她分开?摘星一急,更是说不出话来,眼眶儿一红,轻咬下唇,楚楚可怜,渤王顿时后悔自己说话太重,心疼自责不已,急忙将摘星拥入怀里。摘星躲在渤王的怀抱里,真切感受到渤王的身躯与体温,这才放下了心。
得知疾冲与马摘星是故交,李继岌跳下马,来到疾冲面前,竟有些难掩兴奋。他曾在奎州城悄悄打听,终于从一茶摊老板处得知,方掌柜横死前的那天夜里,约了马峰程碰面,且忧心忡忡,说马府灭门那天,有一群人神秘兮兮包下他整间小酒馆,入夜与隔日一早忽全不见踪影,其中一名黑衣男子特别可怕,浑身冷厉杀气,令人想起便胆寒。事过境迁,马府惟一幸存的摘星郡主回到奎州城,身旁男子竟与那日夜里投宿小酒馆的神秘男子意外神似,疾冲算算时日,摘星出现在奎州城的时间,正是他计诱楚友文上狼狩山后隔日,怎么想,摘星身旁的男子只有可能是楚友文,不会是别人。
李继岌一甩手,一枚晋军虎符令出现在他掌心,‘当初我军申皇军曾与渤军交手,申皇军不敌,全数被剿灭,虎符令便落入渤王手中,之后朱家便用此令栽赃晋国,要我们扛下这莫须有的罪名。 疾冲的目光落在兄长掌心上的虎符令,心中一震。如此一来,全数说得通了……果真是渤王朱友文!是他受命率人灭了马府,之后被方掌柜认出,他怕方掌柜泄露秘密,不但杀了这对父女,还制造失火假象,欲掩人耳目。
疾冲快马加鞭,直奔大梁皇城,金雕追日盘旋其上,忽鸣啸一声,疾冲闻声,定眼望去,前方果真出现一个同样骑着快马的身影,两人交错而过,疾冲认出来人居然是马婧,连忙急拉缰绳,调转马头追去,‘马婧!’ 马婧听闻父亲中了瘴毒,正疾驰赶往北辽河,听见这声熟悉的呼唤,微微一愣,立即停马。马婧惊诧,他居然是晋人?那他便是大梁的敌人啊! 马婧本能想拔出腰上的剑反击,疾冲却阻止了她,‘马婧,妳仔细想想,我何曾伤害过妳家郡主?我一心想救摘星,再迟得一刻,也许她便会命丧朱友文手里!’婧只觉脑袋一团混乱,疾冲是晋人?渤王会杀害郡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当夜郡主与渤王当夜完婚,穿上喜服,海蝶都知这次是永别,她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渤王和摘星在月色下互诉爱意。
北辽河营账内,马峰程一脸病容,强撑着坐起身,指着疾冲质问,马峰还是不相信疾冲。已是病入膏肓,大夫也只能多开些人蔘等大补药方,勉强吊口气,拖延时间。疾冲从怀里拿出响石,他将响石交给马峰程,马峰程知摘星自幼即随身携带此枚铜铃,明白疾冲所言不假。疾冲翻掌,众人皆见到令牌内部刻着一个‘申’字。
马峰程一愣,随即忆起方掌柜的确说过,当日与摘星郡主一同出现在奎州城的男子,神似血案发生那日投宿小酒馆的神秘人,当时他还不怎么放在心上,虽说为了让方掌柜放心,找人绘制了渤王肖像,方掌柜却莫名死于横祸,无法确认神秘人身分,如今铁证如山,原来,原来这一切都是朝廷在背后搞的鬼?他竟如此胡涂,看不清真相,还让郡主身陷险境。马峰程悲愤交加,老泪纵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