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同性恋电影《男孩的战争》(The War Boys,2009)
电影开头就是一道墙,这里是美墨边境,一个来自美国的墨西哥裔女孩在墙的窟窿里,和对面的孩子交换着礼物。这道墙的两边是两个世界,但是他们却有着彼此都需要的东西,进行交换。墙隔开的不仅仅是两个不平等的世界,还有人世的艰难。很多人一生都需要跨越这样一道又一道的墙,去改变自己的命运。有的墙是有形的,更多的墙是无形的。这样的镜头贯穿着整部电影。他们继续交换着礼物,终于,小女孩交换到手的是一具躺在棺材中的骷髅玩具,这预示着什么。
人们如何描述这道边境墙的呢?David对George(墨西哥裔女孩是George父亲领养来的妹妹)说:“在这外面曾经是前线,杀或者被杀,自由或者奴役。现在呢,什么样的选择才是关键?”这既是在描述美墨边境,又像是在描述人生。
David(本杰明·沃克)
出演《超感猎杀》中的警察Will的同性恋演员布莱恩·J·史密斯
说到人生,电影的三个男孩每个人似乎都没有过自己喜欢的人生。David、George和Greg是童年时的挚友,其中David和George还是彼此暗恋的朋友。David的父亲把他送到大学学习法律,以便从此脱离美墨边境的巡逻生活,晋升到社会更高的阶层。他在班里为了应付枯燥无味的课程,他把自己脱光,他说这不仅仅是为了吸引别人注意,而是他想对环境表示蔑视。David会出现自残的倾向,他把订书机狠狠地钉在了自己的手上。他需要感受到痛苦,想证明自己是活的。现在他生活中的一切都停滞不前,甚至出现了倒退,他爱George,但是他们之间的性爱已经是少年时期的事情了。David和George在一起还玩着肢体暴力的游戏。他们每说一句话,就把一拳狠狠地打在对方的脸上。他们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在描述对方荒诞而没有出路的现实困境和身份困境,他们的每一拳都像是不能真正做爱的替代性爱。他们可见在铆足劲,试图穿越存在于两个人之间的界限,尽管他们之间没有种族上的区分,但是有阶层上的,和性倾向上的。
我喜欢那些寻求自我,并勇敢过自己真正喜欢的生活的人。他们虽然保守,但是都真诚而内敛,敢于面对自我,从不用标签去认识和理解生活。而且,爱情最适合在这样的环境中生发。他和George是情感的主线,他每每要从学校告假回来,就是为了见到George,给他缝补T恤,给他屁股上拔刺,告诉他想他了,告诉他想要他,尽管他们是朋友,而且有一道无形的男人墙把他们隔开……他想要越界。David对George说,也就是说我触碰你,是有严格的界限的。如果我要是跨越了界限呢?如果我要是摸这里呢?他从肩膀,摸到胸口,摸到腹部,最后摸到私处。他们最终跨越了界限。他也终于得到了延迟超久才回应的吻和性爱……
David和George
George是一个种族主义者,或者在他成长的现实中,逐渐被种族主义所吞噬,和他家收养的墨西哥裔的妹妹感情开始架空。不仅如此,他也不再敢于承认自己对David的感情是真实的。他们就这样游离于真实的感情之外,充满了暧昧和疏离。直到David勇敢地向他表白,他们接吻之后,他才带着同性恋的异样心情,向墨西哥裔的妹妹阐述那种作为少数者的忐忑不安。而Greg开始追求一个比他年长很多的、和自己一样的墨西哥裔女人。他说他还是处男,为了追到这个女人,他乖乖在听话,在饭厅的座位上,面对着这个女人,用手让自己进入高潮。这彻底是一部以男性为审美对象的同性恋电影。
David不仅仅要逾越和George之间的性倾向的墙,还有和父亲对于人生理念的墙。你要是想探求真相,当真相一层层剥开,你会发现你如法承受。David的父亲,及其他背后依附的一整个权力阶级,他们天生会利用人骨子里要追求更美好生活的欲望,并将此当做把柄,来赚取超级利润,进行巧取豪夺。他们手上沾满了非法移民的鲜血。他讨厌儿子放弃自己的学业,没有朝更高阶级攀爬,他甚至对儿子说:“你如果告诉我你是个基佬,我一点意见都没有,但是拜托你操一个有出息点的人。”而George和David,他们只喜欢过自己喜欢的日子,只喜欢厮混在一起。David进浴室找George前,对他父亲说的那句话太棒了:”我爱的是实实在在的你,而你TM只爱你期望的那个我。”
Greg(维克多·罗塞克)
电影的主题并不是种族和阶层的冲突。种族,阶层,性倾向和年龄,这里面有一道道无形的墙。当你试图逾越了这道墙,你会发现,还有更高的墙需要逾越。这就像是越狱。一道坎比一道坎凶险。最后你会终于败在了最后那道坎上。
终极界限始终都存在,并且不可逾越。电影中的人物始终都在说这样的话,穿越界限,不然界限就会穿越你。对于电影环境中的那些墨西哥裔的人来说,他们虽然穿越了现实中的美墨边境,但他们从来不可能真正穿越美国的种族界限。就像两个男孩David和George也纠结和焦虑于他们能否穿越性倾向的界限,就像David的父亲希望David穿越阶层的界限一样。
但是,从爱情的界限到现实的界限,始终都横亘在这三个男孩面前。他们本以为做一件越界的无伤大雅的小事,来争取一些司空见惯的自由,但是却正正经经地体验到了人生的残酷。爱情的界限他们跨越了,圆满了,但是现实的界限因为充满了太多不是他们的力量所能掌控的残酷,他们遭遇了重大的挫败。因为一点对现实的异想天开和失误,造成了重大的人命死亡。
他们决定把David的父亲的一卡车东西卖到墨西哥的黑市,David将此当做人生中的重要选择,觉得只有敢于冒险,才能像小时候跟父亲那样,重温美国人的西部精神,继续寻求人生的意义。但是三个男孩的界限突破,暗中正在贴合美墨边境线的突破,及人的生存权利的突破。意外的悲剧发生了。原来突破边境线的货车中并不是一车旧货,而是试图从墨西哥非法偷渡到美国的移民。他们全都窒息在封闭的车厢中。就像两个小孩在边境墙两面交换的礼物那样,他们并不等价,而人的生命也并不等价。三个美国男孩的一点小小的冒险,成了一车墨西哥人生命的葬送。
当铁一般的现实赤裸裸展示在这三个男孩面前的时候,他们曾经的那些跨越爱情界限的游戏,仿佛只是小儿科。他们再相爱,又怎么可能幸福和圆满?死亡正在迫近,爱情正在挣扎,可是利益当前,一切都游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