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乔乔的异想世界》以二战为背景,以十岁小男孩Jojo的视角讲述当时的柏林生活。他和母亲一起生活,是个狂热的希特勒追捧者,会因为参加军队体验周而兴奋不已,想加入希特勒青年团,想杀犹太人。但在体验周出了一些意外,Jojo受伤且毁容,于是他被迫回家,偶然间发现了在家里悄悄藏着的一位犹太女孩。
母亲也在暗中帮助犹太人,反对希特勒政权。他和女孩先是相互对立、威胁、逼迫女孩说出关于犹太人的真相,后来却渐渐意识到原本根深蒂固的希特勒思想中对犹太人宣传的不实之处。母亲意外被绞死,家中被查,Jojo和女孩一起度过了非常艰难的时光并发展出了深厚的感情。最后美军攻破柏林,二战结束。
故事其实有很多可以说的内容,比如Jojo的母亲对他的教育,比如Jojo和犹太女孩的相处,比如Jojo自己的思想变化。但我更想说的是三个配角,Youki,Captain K和想象中的“希特勒”。
Jojo是个狂热的希特勒爱好者,说话等等都表达出非常深厚的反犹太情绪,对犹太人的厌恶和欲杀之而后快的心情表达的特别明显,而Youki就更像一个普通的什么也不是太懂的十岁小男孩。
比如Jojo最初在体验周的时候,在帐篷里和Youki聊天,”Jews sound scary, huh?” (“犹太人挺吓人的,对吧?”)”Not to me.” (“对我来说不是。”)在Jojo表达看到犹太人就会杀掉对方的时候,他还会说”But how would you know If you saw one? They can look just like us.” (“但是你怎么知道你见到的是犹太人呢?他们看起来和我们一样。”)会有普通小孩面对友情的占有欲般的困扰,”I thought I was your best friend.” (“我以为我才是你最好的朋友。”)并且坦诚的承认”I guess I’m just a kid in a fat kid’s body.”(“我想我只是个小胖子。”)
比如Youki会在Jojo和他承认他抓住了一个犹太人的时候,说”Personally, I didn’t see what all the fuss was about. They weren’t at all scary and seemed, kind of, normal”. (“我觉得没什么奇怪的。他们看上去并不可怕,还挺正常的。”)可是他立刻转头告诉了盖世太保,去搜查Jojo的家,引发了一场危机。
像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而且没有什么真实的值得自己去捍卫的东西。
虽然Jojo一开始喜欢希特勒,后来发现他的思想不对,而产生自我质疑,但Youki更像是一个从一开始就随波逐流的人,没有自己的观点和判断,只是顺势而为,像个浮萍。
可是这么想来又有些许不通之处。我想了很久,为什么Youki可以一面说觉得犹太人很普通和正常人没什么差别,一面又能够立刻举报自己最好的朋友可能和犹太人有来往的事情,告密者的行为不值得惊诧,倒是其中的观念冲突让我觉得有些意思。
我也觉得Youki是真情实感的认为犹太人普通,但他也是真情实感的成为了压迫犹太人的一分子。就好像是看待一只普通的猪,没什么危险的,而杀害它也没有关系。
这样对待生命的冷漠。
后来,在战争情况不好的时候,他说俄罗斯人比犹太人更可怕,说希特勒在背后做了许多坏事。
其实他也不一定是真正持有这样的观点,但就像很多八卦的传播者,蝗虫一样让流言蜚语传遍。
再后来,战争失败,美军攻进柏林,Youki拿着枪脱下军装,”It’s definitely not a good time to be a Nazi.” 然后回家找妈妈了。
Nazi对Youki而言就像是人生里的一个普普通通的选项,趁着年幼的时候因势选择过,后来发现情势不对就可以立刻抛弃。人总是趋利避害的,可我一直觉得在政治上,总要有些立场和信仰的契合才会进入某一党派,拥有某种共同的理想,而不仅仅是因为潜在可能的对自己的好处。
这个人也很有意思。参与过战争并因伤退役。看上去是个平平无奇、甚至在泳池里也会训练新人水中作战的,理应是个坚定的纳粹分子的人物,却在盖世太保的搜查过程中暗暗保下了犹太女孩。也在最后的战争中脱下了Jojo的军装外套,在美军面前为证明Jojo的正当,,以生命为代价,演出了一场戏。
这也算一种英勇就义吧。人大概是无法在那种情况下保持理性,倾听双方的,所以最好的保护对方的办法就是把自己变成纳粹分子,然后让保护的人成为对立面。可悲又可敬。
Jojo一直有幻想出一个希特勒,一开始是一个极有魅力的人,会在Jojo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在他身边,鼓励他、安慰他、陪伴他,而随着Jojo和犹太女孩相处渐深,Jojo发现犹太人并不如宣传所说的肮脏、愚笨、恶心之后,希特勒也开始变得越来越暴躁,一边试图挽回Jojo一边拼命贬低犹太女孩。其实是自己的思想的来回拉扯,也可以引申到任何不同的相对面/相对角度。
人的感情表达总是随喜好而变化。当双方相互欣赏、喜欢的时候,自然是什么都好,而逐渐出现矛盾、分化和不同的时候,就有了争执、痛苦和分裂。希特勒的思想一直都是那样,压迫犹太人,改变的是Jojo的想法,在经历了事实上观察出的与理论和谣言的不同之后,Jojo愈发不认同希特勒的思想。新旧两种思想无法兼容,只能选择其一。
“经历才有发言权”这句话不知道说过多少遍,“实践出真知“也不知道放在心里了多久,虽然有适用情境,但总归还是认为,(尽可能的)全面了解是判断的前提。以及尊重不同观点的包容性。
我一直是个刻板印象很重的人,也突然意识到自己非常有限的包容性。觉察是第一步,也希望自己可以在面对自我的时候更加真实,又或者是在面对看似“绝对正确”的“真理”面前保持自己的独立性,可以同意可以反对,但前提是有自己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