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上漫步影评 特工伊亚与法西斯后代的特殊情感经历

以色列同性恋电影《水上漫步》(Walking on water, 2004)伊藤·福克斯导演

电影一开始就是一出谋杀。我们能看到死去的父亲身边有无辜的妻子和孩子的哭泣与惶惑。然后我们才知道，这是以色列特工，在四处暗杀前纳粹分子。二战虽然成为历史，但是仇恨并没有消除。一切都以继承的方式在延续，包括仇恨。

以色列特工伊亚下一步的工作，就是监听从德国来以色列探望姐姐的年轻男子艾瑟。艾瑟是一名同志。他希望能说服姐姐，回德国为父亲庆生。姐姐逃离了家庭，逃离了德国，就是因为他们的祖父是一名迫害过犹太人的纳粹分子，我们后来也得知，艾瑟的父母仍旧是法西斯，对德国曾经的事业由衷热爱，并坚定不移。

这个一个上流社会地家庭，看来他们祖父曾经荣耀的政治遗产虽然切割，但是财富仍旧继承给了儿子，没有进一步清算。他们的祖父逃离了德国，去了拉美，下落不明。艾瑟在以色列进一步得知他们家族曾经不光彩的历史。特工伊亚

艾瑟来到以色列和姐姐相聚，这给伊亚提供了绝好的机会。以色列特工伊亚的工作就是通过窃听艾瑟和姐姐的对话，查探到他们祖父的下落，并进行暗杀。他以导游身份接近艾瑟，并带他游览耶路撒冷。沿途艾瑟对伊亚完全信任，甚至还产生了同性之爱。

以色列特工伊亚

艾瑟，姐姐，和伊亚（豆瓣上有人说：“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就是你在我身边，却是我姐夫。”）

特别喜欢电影里面的一个情节：从德国来的艾瑟在同性恋酒吧结识了一个阿拉伯男孩，这个男孩在跟艾瑟谈情说爱的同时，也想从艾瑟身上赚一些钱，以高于当地市场价格，卖给艾瑟一件皮衣。但是伊亚无情地阻止了这桩交易，认为阿拉伯男孩占了艾瑟的便宜。尽管艾瑟声称这个价格对于德国人来说已经算是很划算，但是伊亚仍旧阻止了。后来，艾瑟还是买了皮夹克，并又补偿了阿拉伯男孩一些钱。

它是最能阐释人在这个阶梯般的世界中的位置与关系，并在文化、历史、性向、气质差异之下，密集呈现出叫人尴尬、困惑，充满着无解的细节。而它的情节却浅显而生动，本身就充满着争议。

电影还有具体点题式的情节，两个男人艾瑟和伊亚，在旅行的过程中，来到那片著名的海，艾瑟引述圣经的话，人行水上是一种神迹。即使是凡人，只要你洗清了自己——由身体到心灵——彻底地清洗，行于水面也不是不可能。艾瑟就顺着海边的一根枯木，慢慢地走着，终究还是倒在了水里。

历史的方向永远叫人困惑，但是人与人之间，在追求真诚。只要人的心里没有罪恶感和愧疚感，就可以在水面行走，而不是被水淹死。两个男人，他们一个背负着历史的罪恶感，一个背负着文化的罪恶感，一个借助同性恋身份在陌生的环境中期待重生，一个在文化的罪恶感中借助暴力而深感疲惫。他们之间借助同性恋隐喻，在投诚与接受之间，在憎恶与和解之间，重建关系。这种点题式的情节，不仅包含着主题，而且还有两个人的情感张力在里面，既能深化主题，又叫人有所期待，所以并不枯燥。

伊亚与艾瑟

电影其实在强调以强力追求公正的主题。历史，不管曾经是否公正，并不会自行结束，公平与不公平，都在传承。政治人物不管怎么宣扬和解与和谐，对立与仇恨是铁的事实。这叫伊亚本就很不适，他只是脱离不开。这从他强行介入艾瑟从阿拉伯男孩手中买皮衣的事件中就能看出来。但是，伊亚的这种痛苦的强行暴力介入，终于也影响到了纯真的艾瑟。而且，艾瑟也以暴力的强行介入形式，为一段历史做了终结。

这个战后更加不公平的世界上，每个人都以自己的经济情况去做交易，这里头并不存在绝对公平。但是伊亚的强迫，旨在追求绝对公平。这种绝对公平却伤害了所有人。情节在暗示这种人为介入，让所有人都不幸福。

我想，电影的价值观就在这种强行暴力介入的影响中，逐渐清晰起来。伊亚在艾瑟离开以色列回到德国后，开始想念他们之间的这段开始逐渐身后的友情，于是动身去德国见艾瑟。这表明以色列的冰冷在逐渐融化。就在艾瑟家的庄园里，为艾瑟的父亲庆生的时候，一桩重大的迷局揭开了：他们隐姓埋名了半个世纪的法西斯祖父突然出现。于是，伊亚重新起了杀机。但是他终于没能动手。这一遗憾被艾瑟完成，他悄悄关上了祖父的吸氧管。

历史上的罪恶应该受到的审判，虽然晚了，也终于等到了。追求历史公正的行为，已经把伊亚的生活彻底毁了。他的妻子自杀身亡，并留下纸条，上面写着“你毁灭一切靠近你的东西”。但是艾瑟在他生命中的出现，重现让他找回了温情，尽管这种发生在同性之间的一种情愫。

如果历史就是人民，那么他们成功了。如果历史就是上帝，那么他们僭越了。但是无论如何，他们借助这一段历史，完成了两个人之间的情感治愈。历史埋在个体身上的伤痕，只能靠个体彼此之间的理解、互动，来弥合伤痕。

电影与其说是同性恋电影，不如说是以同性恋为象征，探讨德国法西斯现状的末路。德国法西斯的后代并不注重在血缘上的传承，他们因为是同性恋，而断子绝孙。而同性恋的一种人格与生活方式，也代表着一种新的生活方式，不再情同以前。而伊亚这个以色列人和来自德国的艾瑟的姐姐结婚生子，表明两个在历史上有着血海深仇的两个民族，达成了血缘上的结合。